“哈？”听到对方这个问法，简安然的表情当下就很难绷住。
这不就是明晃晃地在说她的实力和作品集不符，先入为主地就认为自己也和其他那些偷懒买作品集的混子相同。
刘总看着她电脑页面的ps界面，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哎——”
“不是我吹毛求疵，而是你这个效果图真的不行。”
“你自己看看你的作品集，我真的看不出作品集里的效果图和你发给我的有什么相同的地方。”
没给她反驳的空挡，刘总就又马上确认：“我发给你的模型，你没有传出去吧？”
“这可是我们还没落地的项目，机密文件，你传出去是犯法的你知道吧？”
简安然表面上虽然是强挤出笑容说了句“没有”，心里马上就想起来昨天宁贝贝对这件事的评价：
“这个模型？狗都不想看？谁稀罕啊？我刚学建模那周建的都比他有深度！”
“那就好，那就好。”得到想要的答案后，刘总直接一把接过鼠标，在简安然的PS界面里各种放大缩小。
“我跟你说，你这个……”对方看似又要给她来一场什么深刻的“教育”，谁知道突然一通电话打来。
刘总下意识眉头紧锁，啧了一下嘴，一脸不乐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简安然这个角度并不能看清刘总手机屏幕里来电人的信息，但她能明显察觉到面前的刘总态度随即恭敬起来，接起手机的瞬间嘴角的笑容立即扬了出去。
“喂，张工您好。”
“效果图？在做了在做了，我这边有在催，待会马上给您发一版修改稿。”
“是是是，对对，我们都能理解的，对对……”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简安然甚至要觉得面前这人是不是被什么附身了，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态度，从接起电话的瞬间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这样的“附身”并没有持续太久，挂断电话的瞬间，刘总的脸就和四川变脸一样，马上就是怒火冲天的样子。
“你看看，”他“啪”一下将手机反盖在桌面上，“甲方都亲自打电话来我这催了，你这个效果图完全不行！”
“我先把最新的发过去给甲方，你就坐那等等。”
简安然不知道开口要说些什么，也没有反驳，径直坐回刚刚的沙发上。
刘总低头对着手机一顿操作，没多久他的电话铃声就再次响起。
“喂，张工，刚刚发过去的效果图怎么样？这样的可以吗？如果实在不行我们这边再请个效果图公司好了。”
“……”
“啊？不行啊，好的好的，我这就去请个效果图公司。”刘总说完这话的时候，好像还朝着简安然这边投来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个眼神充满了鄙夷和不屑，又带着满满的不满，就像是因为简安然一个人的过失，害得他们公司多付了一笔不必要的开销一样。
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气，过去两天半所有的委屈好像一瞬间冲上了鼻尖。简安然很害怕自己一生气就不争气地掉眼泪，连忙施力咬了咬自己的舌尖。
委屈终于重新流回自己的肚子，简安然此时只剩下愤怒。
没等刘总的电话完全挂断，她就迫不及待地开口：“我本来就是来应聘建筑设计师的，没记错的话请效果图公司本来就是一项必要的开支吧？”
一改这两天乖乖女的听话形象，简安然的勃然大怒显然将对方一下唬住。
“你口口声声说我的作品集和我给你渲的图不符，请问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的建模水平啊？”
“你的模型怎么敢拿出来要求别人渲得跟花似的？”这句话也是实话，刘总大脑的cpu都快过载了，也没能想出什么话来反驳。
简安然喘了一口气，“而且，我的建筑本来就是冷色调，渲染的风格也是冷色调。你这个赤土色的外立面，请问我要怎么给你渲染出一模一样的冷色调出来？”
“我看你才是最该被淘汰的公司吧？”
简安然吞口水的空挡，刚好给了对方机会见缝插针，“你知不知道这个圈子很小的啊？你这种态度我分分钟就可以让你在这个行业走不下去你信不信！”
说的都是对方无力反驳的事实，刘总破防后就马上开始尝试威胁。
“怎么？”简安然冷笑一声，“你要怎么和你的建筑同僚们说我？你要说你抠搜效果图公司的钱，让实习生来做呢？还是你合约都没签，就让人家来给你干活？”
“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真当自己是天下共主啊？”
这几天被宁贝贝的《封神》“荼毒”太深，自从上周她和朋友去完电影院回来，宁贝贝在宿舍整天张口闭口就是什么“做父亲最好的儿子”，“我才是全天下的王”这一类的词。
简安然当下也是脱口而出，才发觉自己不知不觉中就被宁贝贝传染了。
刘总气急败坏：“你在说什么啊？你怎么敢和长辈这样说话？”
“我在说你是垃圾！”简安然气势汹汹地上前，刘总下意识一躲，往后退了两步。
简安然没忍住笑了一下，“怕我打你？”
没有理会他，简安然将桌面上自己的电脑鼠标一股脑扫进包里，离开前没忍住回头来了句，“聊天记录我都还在，我是学生，有的是时间和你走程序起诉。”
不知道是不是办公室的隔音一般，简安然推门而出的时候，好像察觉到来自四周的眼神。
没有前两次看到的冷漠，工位上朝着她投来的眼神，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简安然甚至觉得他们——
像在倾佩自己？
可能是艳羡这样的初生牛犊，也可能是羡慕像简安然这样的学生大概还有家长给他们兜底，他们不需要忍气吞声。
简安然没有多想，朝着四周的人微笑颔首，昂着脑袋径直走出了这家公司。
到达一层大厅，门口昏昏欲睡的保安好像不在岗位上，简安然出门后径直朝着地铁站走去。
刚走出几步，她突然又觉得单单只是这样不太甘心，随即又转过身，朝着刚刚大楼的方向往回大步走去。
路过刚刚那栋大厦门口的时候，她朝里面瞥了一眼，刚刚还空空的椅子上坐着一位正在喝水的保安。
径直走过大厦，她拿起手机就买了两张电影票。
“贝贝，”简安然拨通了电话，“你不是要二刷《封神》吗？姐请你，咱们电影院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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