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瑜却高兴不起来。
老夫人病的突然，谢瑜总觉得这中间有人在搞鬼，现在却抓不住头绪。
谢瑜思考着事情回到院子，一打开门，就瞧见沈婆子在扫地。
她听见动静回过来，瞧见是谢瑜等人，立刻惶恐的行礼：“老奴惊扰小姐了。”
她在柳家的时候差点被陶氏打死，后来谢瑜离开之际，便问陶氏要了沈婆子的卖身契。
陶氏本来还有些犹豫，但看谢瑜说得坚决，便也答应下来。
“你做你的事，没惊扰我什么。”谢瑜说道，“你且随我进来。”
沈婆子呐呐应了一声，将扫把放在一边，随着谢瑜走了进去。
谢瑜指了指下首的位置：“坐吧。”
沈婆子惶恐摇头：“老奴不敢。”
谢瑜知道她为何惶恐。
差点历经生死，还没回过神来就被转手给了人，这么大一把年纪，还要换个陌生的环境从头开始适应。
在谢家，沈婆子连个照应的人呢都没有，全然要看谢瑜的脸色，若是谢瑜稍微不开心，她便没有好果子吃。
“你不用这么慌张，我只是想问你些事情。”谢瑜耐心的说道，“我寻常不喜欢给你们挑刺，你只要不生二心，我不会随意打发你的。”
沈婆子连声说道：“小姐放心，老奴绝对不敢背叛您的！”
谢瑜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沈婆子这才小心的坐了下来。
谢瑜缓缓说道：“昨天的事情，倒是我连累你了，若非如此你也不用换个陌生的地方，瞧你这一把年纪，必是思念那边的亲人吧？”
沈婆子苦笑一声：“不满小姐说，我虽是家生子，但老子娘早早就去了，后来也嫁给了柳府的下人，生了个女儿，孩子不满周岁时男人也没了，所以在柳家我没什么亲人了。”
“我攒了一辈子钱，就是为了女儿不再为奴，前几年用这辈子的体己给她赎身，女儿嫁到了京郊的农户人家，现在也生了孩子了。”
说道自己的孩子时，她满脸慈爱。
谢瑜沉吟了下：“那你可想与女儿一起住？”
沈婆子摇头：“不敢想，这辈子拼尽一切只能给她赎身，我自己这一把老骨头，在哪儿都一样了。”说完怕谢瑜误会，立刻道，“小姐放心，我现在还是能干活的，您平日里尽管使唤就是。”
这沈婆子看起来还比较实在。
谢瑜笑了笑：“我不用你掏银子赎身，过段时间，我可以将你的卖身契还给你，再给你一笔银钱，让你安生的去女儿身边过日子。”
沈婆子先是愣住，随即惊喜的喃喃道：“当……当真？”
“当真。”谢瑜点头，“只要你回答我一些问题。”
“哎！”沈婆子连连点头，“小姐且问，老奴知而不言！”
沈婆子答应的爽快，谢瑜倒是不知从何问起。
她怀疑谢琬和谢现不是谢家子孙，柳氏必然有所隐瞒，但这话怎么问出口。
思来想去，谢瑜比较委婉的说道：“你既然是家生子，应当比较熟悉我母亲儿时的事情，你便说说你知道的吧，好的坏的都行。”
沈婆子于是就讲了起来。
在她的印象中，柳氏从小也是娇养着长大的，柳家虽然只是个不入流的世家，可毕竟还是世家，自小没有亏待她的吃穿，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
“大小姐……哦，应当说夫人，她年轻时容貌极好，有许多人来提亲，不过被家里的老爷夫人都给拒绝了。”沈婆子笑着说道，“后来遇到谢大人，两人便是天作之合，这便嫁来了谢家。”
最后这两句话也是在恭维。
“我不是想听这些话的。”谢瑜声音浅淡，“抛开场面话，说些我想知道的。”
她语气淡淡，沈婆子也立刻明白了。
想到昨日那一场闹剧，柳氏和谢瑜这对母女那对峙的场景，她终于明白了谢瑜想听的是什么。
犹豫半晌，她才说道：“有一件事……老奴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沈婆子嗫嚅着说道：“夫人在嫁给谢公之前，曾经心有所属。”
这话她说得很是忐忑。
这世界上没有多少女儿，喜欢知道自己母亲出嫁前还跟旁的男人有接触，所以她摸不准谢瑜的心思。
谢瑜眼睛一亮：“她喜欢谁？”
沈婆子见谢瑜没有怪罪，才小声道：“现在的桓氏家族的族长，桓公。”
果然是他！
谢瑜说不清此刻的心情。
桓凌从进入她的视线起，就对谢瑜报以敌意，还想得到百离草。
可是明面上，他是桓氏一族的族长，跟柳氏没有半点关系，谢瑜便也猜测是不是巧合，或者自己多虑了。
眼下沈婆子这一番话，终于拨开了她心里压抑许久的迷雾，触碰到了真相。
“桓凌。”谢瑜呢喃出着两个字，“仔细说说，我要听这两人所有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来。”
沈婆子应了下来，慢慢开始讲起。
“小姐应当知道，这位桓公并非桓氏一族的嫡子，他父亲是上一任族长，母亲却只是个跑江湖卖艺的。”
谢瑜点了点头：“略有耳闻，据说因为身份原因，他自小在外长大。”
桓凌的身世她已经听说过，因着生母身份低微，他年少时并不被桓氏一族所承认，甚至扔在外面养过好多年。
后来是桓家子弟对这族长之位争执不休，内耗严重，众人才想起将他从外面带回来，作为上一任族长之子，他继承这位置也算是名正言顺，可以阻止家族继续内耗下去。
沈婆子苦笑一声：“他的确是在外长大，而这个‘外’，就是柳家。”
什么？
这下着实惊住的谢瑜。
万万没想到，桓凌从小竟然是在柳家长大的？
“桓家上一任族长，与柳家关系颇好，这孩子也是他临终前托付给柳家照顾的。”沈婆子解释道，“所以他自小在柳家长大，直到后来才回到桓家。”
谢瑜不解：“这事为何没听人说起过？”
这一点的确是自己的疏忽。
她想当然的以为，桓凌当初就算被放在外面养大，也应该是在桓氏一族的别苑，却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连这点体面都不留给他，若不是桓凌的爹生前嘱托，恐怕他连这点栖身之所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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