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无言的叹了气，老夫人毕竟是经历过很多事，沉浮多年，自然不会喜形于色，端起茶盏，压下了心里无端的火气。
“既然你有了决定，也要好好做才是，你想拿了证据，再去责问，那便要做的完美。”
清茶入喉，倒也是静气凝神，眼前的人也不再过于碍眼，丞相听着茶盏磕在桌面上的声音，便知晓祖母心里赞了怒气，顺应的回了一句。
“儿子知道了，母亲有没有什么计划？”
“你八面玲珑，这件事自然不需要我多加过问，只是你也不能存了私心，如果你有意偏袒，护着她，将来丞相府只怕也是会被拖下水，你要做便要做的干净些，不能让人瞧出来破绽，若是打草惊蛇，那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老夫人虽然年事已高，但心里头却是跟明镜一样，说话之间也不忘提醒着他要多加注意。
说着又看了看一旁的李氏。
“你掌管后院，手下的人不少，如果还是这样做事莽撞，毛毛躁躁，恐怕只能让别人钻了空子，你是丞相府的夫人，万事应当顾全大局，眼光放不长远，终究是走不长远。”
轻飘飘的几句话，李氏心里却紧了紧，看来近些日子，自己确实过于冒失了，忙起身行礼。
“老夫人说的是，往后定当修身养性，多加改正。”
“嗯，你能这样想，自然是好的。”说罢，挥了挥手，示意二人离开。
偌大的房间骤然安静了下来，祖母揉了揉额间，只觉着疲惫，魏嬷嬷心中明白，上前替老夫人按了按肩，便听人开口。
“我都这一大把年纪了，这大大小小的事还不让我省心，哎，也不知往后该如何是好。”
魏嬷嬷听了笑着说道：“老夫人身子骨还强健，想以后的事做什么，丞相并非不明事理，等往后，便会好的。”
“你惯会哄我开心。”
二人玩笑了几句，老夫人心里的不痛快也散去了许多，起身往外头去了，魏嬷嬷自是赶紧上前搀扶。
“外面的日头不错，晒一晒，去去晦气吧，往后恐怕没什么平静日子过了。”
“自然不会的，有老夫人在，断不会有人翻出天来。”说着，扶着人下了台阶。
可是看着老夫人依旧愁眉不展的模样，魏嬷嬷心里也多了几分焦急，悄悄安排着人去将绪之澜请来。
“这帮不安分的，哪能这么轻易让你安安静静的过日子，一天天不得安生。”
越说火气就越大，老夫人气哼哼的望着不远处，心绪杂乱。
若说是在后院之中，能最懂老夫人心思的，怕也只是那个机灵鬼了。
每每来到就哄的老妇人心花怒放，只这一点便是旁人比不了的，眼下，也只有她能解了祖母心头郁结。
绪之澜接到消息，自然不会推诿，脚下生风的便赶了过来。
方一进院落，就见到老夫人迎着日光皱眉，面上带了甜甜笑意，莲步轻移而去，脆生生的喊了祖母。
软绵甜腻的音调落在耳畔，搅得老夫人心里花开四季般的清爽，笑吟吟的顺着绪之澜的方向望去。
“你怎么得空过来了？”
“孙儿想念祖母，这不就巴巴的赶过来了。”说着，上前搀着祖母坐下。
“说来也巧，刚才走在路边，遇到了只小虫，奇就奇在，那只小虫啊会说话，它对孙儿说：祖母想你了，祖母想你了，祖母还做了好吃的，孙儿就脚底抹油的来了。”
“你呀，没个正经。”
祖母抬手戳了戳她脑门，面上却是多了几分笑意：“看你不是想我才过来的，是冲着这院里的点心来的。”说着便示意人端上了几碟子小点心。
绪之澜自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娇滴滴的扯了祖母的手。
“就知道您最疼孙儿了，孙儿最喜欢您了。”
手上温和软糯的触感，让祖母的心化成了一方软云，纵使有什么火气，此刻也烟消云散，疼惜的刮了刮她的鼻尖。
“总没个正形，像个没长大的小娃娃。”
“祖母高兴，孙儿这辈子不长大做个小娃娃也是好的。”
绪之澜眯眼笑着，眸色干净，直直看到人心底去了。
另一头丞相李氏二人辞别了祖母，便往自己的院落而去。
微风萧瑟，丞相心中不痛快，现在看什么都感觉不顺眼，脚下步履匆匆，心中却是思量着老夫人的话。
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当，丞相府恐怕会因为一人变成笑话，可是让自己相信自己女儿做了这样的事，终究还是意难平。
李氏在后头跟着吃力，提着裙摆小跑着才勉强跟在丞相身后，就连发髻都因此变得有些松散，好不容易跟上了人，还未伸手理一理自己的发钗，就见人又疾步走开，便娇呼而出。
“老爷，您等等妾身。”
丞相本就心中烦闷，突然听到这样的语调，心中怒气终是满值，但也是隐忍着没有发作，三步并做两步的回了房间。
刚才在老夫人院落中被训斥了一番，李氏心里头也是窝火，眼下又莫名其妙被人甩下，更是不觉明历。
只能快步追上，方一进门，就见到一只被摔碎的茶盏，满地茶水流淌，勾住一副暗沉晦涩的图案。
“老爷，这是怎么了？”
李氏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提着裙摆踏过了那一方碎片，小心打量着他的神色。
许久未曾得到回答，李氏心里有了疑惑，使了眼色让下人将碎片收拾干净，房间之中只留下他们夫妻二人时，丞相张口说道。
“你做的好事反倒来问我？”
扑面而来的责问，让李氏心头一惊，却也是满腹疑惑。
“老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直直的望着眼前之人，心思混沌一团，还是猜不透他到底想做什么。
“哼”
丞相冷哼一身，拂袖转面看着李氏，眸色之间，尽是怒火，凌厉的气势让李氏心里多了些胆寒，嘴上却不愿服软，就再一次开口追问。
“老爷有话不妨明说，我自问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今天这事要不是你干的，挑拨离间，又怎么会这样？”
丞相逼近李氏一步，再度开口。
“你真的以为我不道？要不是你暗中设下陷阱，哪里还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
“你！”
李氏一时间气急，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怒气开口。
“老爷你这样不相信妾身，莫名奇妙的将罪名扣在妾身头上，妾身只觉得冤枉，到底还是没有查清楚原因，老爷为何一口咬定是妾身做的。”
丞相不想与她多话，气冲冲离开房间，只留李氏肚子满腹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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