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人看着那具女尸的眸子抬了抬，神色移至御珵一的面上，口中啧了两声道:“我说竟是为何引的这般众怒，没成想贵公子的手段竟当真如此残虐，好好的一个妙龄女子却是落得这般死法。”
许大人的视线似锋芒在背般，刺的御珵一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面上神色难掩心虚。
许大人说完也不顾在场之人有何想法，径直的蹲了下去伸手在女子的目前抹了一把，女子原本大睁着的双眼就此合上。
这一抹，似乎也抹去了御珵一的惊恐，此时再转头看时已没了方才的惧意，但女子身上已然破烂不堪的服饰依旧惊得他跪在地上渐渐后退。
赵氏上前欲要拦在御珵一身前却被一旁的官兵先一步将杖子拦在了面前。
赵氏又是气急又是恐慌，一连向着御珵一使着眼色，不论如何自家的儿子到底做没做这等的事，她必须心里先有个底。
但御珵一此时已然落入了自己的恐惧之中，低着头狂咽着口水，对于赵氏的神色并未查知。
“那今日许大人便是认定了是犬子的过失了？”
镇国公黑着脸看向许大人，口中称呼在此时听上去也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单凭这般乌合之众便深夜请他至此，妄然想要定他镇国公长子御珵一的罪，镇国公自认他也不是如此这般受欺负的。
许大人听镇国公这番话回过头来一脸诧异的摊了手，神色讶然道:“镇国公大人这是何出此言呐，这人证物证皆在可不是下官能够一己武断的啊，今日红榜高揭，您家两位公子皆是榜上有名，现下出了这等子的事儿，下官也是不希望啊！”
许大人说的动情，却将御珵一这一脑门子的官司向着红榜上扯，身后堂下众人听此便又是嗤声一片，直到:“喝酒闹事有罪拒认！在这堂堂天子脚下竟也敢顺便取人性命之人也配上那殿试！？”
“若是今日之事不断，堂堂杀人凶手竟能上的了殿试之堂，叫这之理如何能服的了众！叫天下百姓如何能够心安！”
眼看着堂下之声愈演愈烈，镇国公回身一掌拍在了桌上，堂前木桌被这一掌拍的震了两下，原本义愤填膺的言辞也在此时噤了声。
御珵一的为人镇国公自诩了解，就算偶有放纵但也断不会干出杀人之事，如今众口铄金，便是指着他镇国公府的脸面往上栽赃，叫人如何不怒！
“一个个皆道是我儿杀了那女子，那老夫敢问一句！可有人真正看见？”
众人被这气势惊的默了片刻，片刻后有人道:“那巷中方一传出惊呼声，紧接着那人便从巷中走了出来，出来时酩酊大醉，走路都摇摇晃晃竟还出口便是骂人！这样的事镇国公该不会说这只是个巧合吧！”
“当然不是巧合，他镇国公府的大公子就是杀人凶手！别自诩镇国公之位位高权重便如此欺压平民，连几岁小儿都知法不容私！”
“呵，”
镇国公突然呵笑了一声，转头看向带着头说的起劲的男子，冷声道:“既不是亲眼所见，如何便能就此断言？”
那男子受此威压神色闪烁，竟是一时没能说得上话。
府衙门外忽然急步跑来一名捕快，急着步子跑到许大人面前方才停下了，神色严肃的贴近了许大人的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一语话毕，许大人神色明显变了几番，低声道:“大皇子？”
捕快闻言点了下头，压着声又道:“现下亲眼见到镇国公之子杀人的那个乞儿，正在府衙门外候着。”
许大人眸中神色转了几转，挥手示意官兵退下，转过身来看向镇国公，面上带着几分笑意道:“国公大人别急着下定论啊，就算是他们没亲眼见着，那若是有人见到了呢？”
这句话说的肯定，镇国公皱着眉看着面前一副谈笑风生模样的许大人，未开口便见后者向着门外招了招手，嘴角轻勾道:
“国公大人要证据，下官不敢不从，这便就给你证据。”
话音落，门外的两名官兵一左一右非常之迅速的将一名蓬头垢面的乞儿架着拉入了堂内。
乞儿多年乞讨的惯了，人多声杂的菜市场倒是见过诸多次，但这严肃威严的公堂却也是第一次来。
乞儿被架着瑟缩着入了堂内，堂下立时便有人出言道:“对，当时确有乞儿从巷内跑出，若不是疯癫便可作证！”
乞儿看着堂下这般兴师动众的模样心下恐慌，神色贼溜的来回瞧了几眼，又伸手向着怀中碰了碰。
那里有方才那人给的银票，虽不知对方身份，但那人也说了只要作好这场案件的证人，一口咬死那女子就是那位公子所杀便是。
一大把的银票…足够他往后无忧无虑的度过了。
乞儿心下计较一番，果断的选择将目光转向了御珵一，神色恐慌才一进去便直吓的退了几步，颤着声吼道:
“大大…大爷…不我不进去，不我不进去！他要杀我他要杀我！”
“谁要杀你？”
许大人顺着乞儿的视线看向地上跪着的御珵一，后者现下俨然一副吓破了胆的模样，眼中也早已没了才入堂时的锐利。
不过乞儿这套演的倒好，许大人暗笑一声，抬头间面色已然恢复了严肃。
“他…他要杀我…”乞儿一副怕极的模样指着御珵一便是一阵控诉道:“我看见了，我看见他杀了人了…我看见他那名女子，别…别杀我，别别杀我。”
许大人闻言神色微眯，指着御珵一继续循循善诱道:“你说你看见他杀了那名女子，是亲眼所见？此言当真？”
乞儿看着许大人此刻有些摄人的神色，吞了口口水，继续道:“对，我看见了，千真万确！”
没等其他人反应，跪在地上久久未言的御珵一忽然一把扑了上来，神色凶狠的吼着:“你看见了什么？！我看见了什么！我没有杀人我不可能杀人！你这是妄断！我没有杀人！你这是妄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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