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南醒过来的时候，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坐在床上，空洞地看着眼前，脑海中尽是那个身上没有丝毫力量的老头魏一鸣。
当他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他才清晰地知道，这座城市好像还真的不归他管。
无论是谁，无论是魏一鸣还是连城，他们任何人站在自己的面前，对自己都是碾压的。
纪南不知道他们是否强大，但是唯一不可否认的是，他们都很扭曲。
这个世界上，不怕一个人有多么的强大，但是扭曲这一点，是早就一切强大的根源。
这也是为什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原因。
“先生你没事吧？”
一旁的李凯小声地问着，纪南一个机灵清醒过来。
“连城呢？”
李凯指了指一旁的房间：“他在隔壁的房间。”
这倒是纪南没有想到的。
这些人把连城在自家门口直接给搬来了酒店，单单是这样的行为，就让纪南有些哭笑不得。
他从床上下来，来到了隔壁房间，看着床上同样在发呆的连城。
看着这样的连城，纪南很担心，担心连城把一切都想起来了，而他的精神没办法承受这一切。
纪南小心地来到了连城的面前，小心地问着：“你没事吧？”
连城抬起头来，呆滞地看着纪南：“我……没事啊。”
他从床上站起来，抬起手来在自己的脑门上敲打了两下：“我什么都没想起来，就是感觉有些奇怪，好像是有人在控制我一样。”
纪南不想说，就是魏一鸣在控制他。
而魏一鸣说的那些话，也是纪南所在意的。
现在的连城，到底是怎么成长出来的。
他的肢体在那样的地下世界，肯定已经被各种摧残了，其中的某些白骨，肯定是连城的。
可是连城现在还站在他的面前，这就表示……
连城的断肢什么的，重新长了出来。
这也是让纪南所在意的。
连城不是王修罗，更不是梁小梅。
他们之所以能够成为修罗，是因为他们的内心从始至终都保持着一丝丝的希望。
修罗和善恶的结合体，不是扭曲到底一定的程度导致的。
而现在的连城，是扭曲的结果。
所以纪南一直在等待着。
“好了，没有人能控制你的，你洗漱一下，我们去吃饭。”
即使在和连城吃饭，即使连城看起来心情很不错，但是纪南依然什么都不敢说出来。
因为他还是没有弄明白，魏一鸣到底是怎么做的。
难不成，自己所感知到的都是假的。
实际上，魏一鸣是有自己的力量的，只是这种力量和连城一样，不属于这个世界。
这是让纪南最为纠结的。
“连城……”
纪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悠悠然喊了一声。
连城正在吃饭的手停下来，顿了许久之后，这才抬起头来看着他：“怎么了？”
纪南的大脑中一片空白，看着满脸笑容的连城，许久没有说话。
因为他这一声呼唤，也是下意识喊出来的，并没有想好要告诉连城什么的想法。
“你……”
纪南盯着连城的眼睛许久，然后咬紧牙关讲了出来：“想要了解你的过去吗？”
连城的表情僵硬住，两个人就这样，在饭桌上一动不动，就像是两个雕塑一样。
“了解过去？什么样的过去？”
连城苦笑了一下，喝了一口水问。
纪南的心中重重地叹息了一下，话已经讲到这里了，他决定还是把一切都引导出来。
“你的过去，很残忍的过去。”
啪嗒一声响，手上的塑料杯子掉在了地上，连城整个人都痴呆地看着前方。
没有人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大家都在看着连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连城长出了一口气：“纪南先生，你觉得你的经历很残忍吗？”
纪南摇摇头：“不残忍，我一直在为了某个梦想而奋斗，那是我的妻女。”
连城抿嘴笑了笑，他的笑容在纪南的眼中格外的美好。
“对啊，你是为了妻女，我是为了活下来，我是为了成为一个正常的人，而那个东西，只是为了能变成人。”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前进的目标，只是有些人的自身生存已经解决了，他需要解决的，只是自己生存之后的梦想。”
“而有些人，是要为了生存而努力的。”
连城终究还是把视线转向了纪南：“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人命不当命吗？”
他的眼睛中闪烁着泪花，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个胖子有罪吗？他的儿子有罪吗？他的妻子那样的泼辣无礼，这样有罪吗？”
“实际上，每个人在强压之下，都是可以被教育好的。性格恶劣的人，可以被约束，性格好的人，可以放任自流。”
“说不定他们三人以后可以变成更好的人，可以为这座城市做出自己该有的贡献，不是吗？”
连城把地上的杯子捡起来，仰头喝了一口：“但是就你我看见的，那些人是罪不可恕的。他们能够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说明他们在以后还会做出比这些更加恶劣的事情，为了遏制这些事情，为了让那些无辜的人不去遭受这一切，我随手杀了他们。”
“法律要是制裁我的话，纪南先生，你觉得我的行为是被允许的吗？肯定是不被允许的，对吧？”
他的脸上是灿烂的笑容，看的纪南的心中生疼。
因为这一切，都是连城亲身得出的结论。
“我到现在为止，都不是很理解，为什么恶人可以放下屠刀，而好人却只需要一个不经意的恶劣行径，就可以把他之前的一切都抹杀。”
连城站起来，走到了纪南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我们这个世界的价值观，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了，变成了扭曲到了极致的那种。”
“所以……”
连城重重地叹息了一声，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钥匙：“你要是想要把我的遭遇告诉我的话，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就是要确定在那种时候能够控制住我。”
说完后，他转身离开。
纪南拿着那把钥匙，他心中很清楚，这把钥匙后面，就是那个怪物了。
那个真正的怪物，制造了连城这个半人的怪物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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